9月20日，解放碑，票販子在向市民兜售月餅票。首席記者 鐘志兵 攝
商報圖形 王若靜 制 商報記者 鄭三波
中秋節臨近，月餅銷售進入旺季，票販子們也迎來了“黃金時節”。
記者調查發現，一張張帶著節日福利和溫情的月餅票，從廠家出發，經過單位、員工、“黃牛”等層層轉手，最終又回到了廠家。在月餅票的旅程中，一條灰色利益鏈也浮出水面。
“黃牛”聚集商場搶票
9月15日下午，解放碑402公交車站某商場外，20多個票販子正在回收月餅票。記者佯裝賣月餅票，剛靠近一名婦女，周圍幾個票販便圍了上來。
“168元的月餅票多少錢？”“要看哪家出的，名氣大的賣價高，一般的賣價低。”一中年男子稱，名牌月餅票價格一般6折左右，普通品牌4折左右。
“我想買一張名牌月餅票，能打幾折？”記者話音剛落，又遭到票販“圍攻”。“這張7.5折或7折，這是好月餅！”一婦女趕緊從黑色皮包內掏出一疊月餅票，看上去大概近百張。有票販則稱，團購還有更多優惠。
當天下午，記者來到觀音橋新世紀商場門口，便被10多名“黃牛”包圍了。得知記者沒月餅票賣，“黃牛”們迅速散開了。一位“黃牛”告訴記者，元祖月餅票最貴，回收價6折左右，售價約7折。其次是沁園月餅票，回收價5折左右，售價6.5折左右。一些不知名酒店的月餅票，回收價則低很多，比如北部新區一家五星級酒店的月餅票僅三折。
個人票多只好換現金
在解放碑402公交車站外，記者見到了賣月餅票的某公司員工羅先生。他說，公司給每個員工發了一張月餅票，部分員工家里沒人吃，還有員工收到的月餅票較多，就由他集中來處理，一共30多張。
羅先生拿的是黃花園大橋附近一酒店的月餅票，每張168元，“黃牛”只愿3折收購。經過討價還價，羅先生以3.5折全部賣了。
“我有近二十張月餅票。”觀音橋某公司中干李小艷說，月餅票太多，家里無法“消化”，只好想辦法賣了，可換2000多元現金。
內幕
“黃牛”也分三六九等 最高層稱“牛頭”
“黃牛”為何瘋搶月餅票？曾在重慶世紀票務公司工作的張幫國向記者揭露了黃牛黨的內幕。
“解放碑新世紀和觀音橋新世紀周邊，‘黃牛’從以前十多名已發展到現在的上百名。”他說，現在“黃牛”也分三六九等。最下層的“黃牛”是集中在主城區各商場收售月餅的人，他們只收售少量的月餅票、提貨卡，以低價收購，高價賣出，直接套現。中間層的“黃牛”，收購月餅票、提貨卡后，會囤積一段時間，在旺季出手；最高層也稱“牛頭”，專門以收售月餅票、提貨卡為生。“牛頭”很少直接負責收售月餅票、提貨卡，而是由下面的“黃牛”收購后，他們負責銷售。同時，他們也直接從廠家進購月餅票，賺取差價。
他說，所有的“黃牛”都是低價購進高價賣出，每張賺一至兩成的差價，根據月餅票價格的高底，一張月餅票可賺取5～30元不等。
“倒票”月賺三五萬 十多家公司參與
“我們直接從這些廠家購買月餅票，價格低得很。”重慶慶豐票務公司張經理邊說邊從背包里拿出了沁園138元、168元、268元、568元等不同價位的月餅票，以及重賓、天宇等十多家酒店的月餅票，總數有1000多張。他說，現在重慶最好賣的是沁園月餅票，因為店多、好提貨，其次是元祖的月餅票。沁園月餅票售價6.8折，元祖月餅票7.5折，重賓月餅票6折，其他的月餅票4至6折不等。
張經理說，他購進的月餅票不僅賣給需要量大的客戶，還賣給新世紀商場周邊幾十名“黃牛”。賣給“黃牛”的月餅票，他每張只賺幾塊錢，賣給市民則可多賺些。“賺錢很簡單，就是賺中間差價，量越大利潤越多。”張經理說，中秋節前一周是送禮和提貨高峰，這段時間差價最大，5折進7折出。一個中秋節，他們公司一般可賺3萬至5萬元。而像他們一樣專門倒賣月餅票的公司，重慶還有十幾家。而一般“黃牛”一個中秋節可賺數千元至萬元。
月餅廠家吃差價 高價賣票再低價回購
“黃牛”倒票賺了錢，他們收購的票最終流向了什么地方？
“我以前就靠3家酒店回收月餅票。”張幫國說，表面上看，廠家回收月餅票是拿錢賺吆喝。其實，他們通過賣出和回購月餅票的差價，不用生產也賺了錢。重慶慶豐票務公司張經理也表示，他之所以能從廠家拿到低價月餅票，因為有個不成文的規定，要幫廠家回收月餅票。
據張幫國及張經理介紹，月餅廠家以6～7折的價格賣給單位，單位則把月餅票發給員工；員工以4～6折的價格把月餅票賣給“黃牛黨”；廠家再以5～6折的價格從“黃牛黨”手里回收，月餅票轉了一圈，廠家實際上并未賣一個月餅，但同樣賺了差價。
比如200元一張的月餅票，單位以7折140元購買，發給員工；員工以5折100元出售給“黃牛黨”；“黃牛黨”以6折120元賣給廠家。經過層層轉手，月餅廠家一張即可賺20元。在這個鏈條中，單位拿錢送禮賺了名；員工賺了100元；黃牛黨賺了20元，月餅廠家一張賺20元。
記者聯系上沁園、元祖、重慶天宇等月餅生產企業，他們均表示，如果退月餅票，必須與當初銷售月餅票的業務員聯系，以低于當初的價格退月餅票。不過，從“黃牛黨”手中購買的月餅票則無法退。
原因
供應遠超實際消費
廠家把月餅票當期貨炒
為何月餅票成了各環節獲取利潤的工具？
曾在重慶世紀票務公司工作的張幫國說，現在很多公司都喜歡用月餅票作為禮物發給員工，還有的是其他單位送的禮品，一個家庭往往要收到幾張甚至更多禮券。有部分人便尋思換成現金，這是導致黃牛黨生意火爆的重要原因。他曾經從某公司一名員工手中收購了120張月餅票，一次花了近萬現金。
“月餅票如今已經成為一條產業鏈，實際上‘月餅票現象’形成了多方共贏。”重慶市品牌學會秘書長張銳認為，發月餅的單位或企業，向員工表達了心意，員工換成現金得到了實惠，黃牛黨賺到了差價，月餅生產廠家獲得了利潤。
張銳告訴記者，月餅票作為一種禮品，供應量遠遠超過了實際消費量，生產廠家非常清楚，因此他們會根據對市場的預測生產，實際上是把月餅票當成一種期貨來炒，月餅票換成現金是生產廠家最愿意看到的。
張銳研究發現，無論是月餅生產廠家，還是一些名煙、名酒生產，通過設立代理商回收產品，把產品當作有價證券進行期貨炒作的現象很普遍。
措施
炒“票”浪費資源
擾亂正常秩序將受罰
重慶市品牌學會秘書長張銳指出，要防止倒賣月餅票，如實名制、編號等都不現實，不如將月餅票送給需要的人。因為獲得月餅票的人畢竟是少數，還有很多人沒獲得月餅，比如邊遠山區的孩子。
江北區工商分局法規科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，在月餅票產業鏈上，賣者、黃牛黨和廠家都獲得了利益，但都沒有違反相關法律法規。重慶依斯特律師事務所律師張經柱表示，從目前的法律來看，沒有法律禁止倒賣月餅票，而且月餅票是季節性產品，不存在擾亂生產經營秩序的問題。
不過，張經柱指出，如果月餅票發行量過大或者票價虛高，擾亂了正常的生產經營秩序，則將受到處罰。重慶市品牌學會秘書長張銳也表示，廠家把月餅票等當作期貨炒，最終會造成資源的浪費，損害社會的整體福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