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華網杭州9月15日專電(記者 方列 商意盈)“在我們這兒不收開瓶費,但只能喝我們賣的酒!”“你非要自帶酒水也可以,必須喝一瓶買一瓶!”在越來越多消費者對酒店收取“開瓶費”提出強烈質疑時,浙江杭州一些酒店、會所卻底氣十足地做起了“酒專賣”。
記者調查發現,對于“酒專賣”這樣的“霸王條款”,沒有相關部門直接對口進行監管,消費者協會也僅有全憑自覺的“倡議權”;而在“酒水門禁”的背后,則是“買的人不喝、喝的人不買”、盲目追求豪華、奢侈的畸形消費怪圈。
“開瓶費”成“酒專賣”
“想要喝自己帶的酒可以……不過喝一瓶就必須先買一瓶我們店里的酒!”在杭州一家公司擔任辦公室主任的謝先生遭遇了這樣的怪事。
上周,謝先生給公司客戶安排一頓商務晚宴,地點就在西湖旁的紫萱度假村。當謝先生提出想喝自己帶來的紅酒時,遭到酒店方的斷然拒絕。
“我們提出可以適當收取開瓶費,可他們不答應,好說歹說,才同意喝一瓶自帶酒就要以酒店的價格買一瓶同樣的酒。市場上不到三千元的紅酒,在這里要賣七八千元。”謝先生氣憤地說,“本來想換個地方吃,可是客人都來了,只好答應他們的條件,卻吃得很不是滋味。”
與謝先生相比,市民鮑先生的遭遇更加“難堪”。朋友給他從國外帶了兩瓶紅酒拉菲,他約上幾個朋友來到位于西湖邊葛嶺路上的卡森葛嶺莊園用餐。酒莊銷售部經理葉小姐滿面微笑地攔住他們:“不好意思,本酒莊謝絕自帶酒水,我們有全浙江最好的紅酒窖,直接從法國葡萄莊園拿貨,品質更有保障。”
鮑先生一行與葉小姐解釋再三,她表示:“喝自帶酒可以,不過要按酒價的15%收取服務費,我們這里的2007年拉菲價格是7680元。請示過經理了,可以給你們打折扣,每瓶收取服務費500元。”服務費都抵得上餐飲消費了,鮑先生權衡再三,還是打了退堂鼓。
高檔會所和酒店推行“酒專賣”,那大眾平價消費的餐飲店呢記者帶著這一疑問,來到消費相對“平民”的杭州馬塍路外婆家飯店,點完菜后讓服務員開自己帶來的紅酒。服務員立馬叫來經理,該經理頗為無奈地說:“我們的菜已經這么便宜了,就不要帶酒來這里喝了。”記者以已經點菜為由與該經理多次溝通,經理勉強同意,如果購買外婆家的酒水就幫忙開酒,結果卻連紅酒杯都不愿意給。
“酒水門禁”為什么放不開
記者從浙江省消費者協會獲悉,消協從幾年前就開始呼吁允許自帶酒水、取消最低消費,但響應的酒店很少,高檔酒店響應者更加寥寥。消協每年為此都要接到大量投訴。
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經營商告訴記者,酒水屬于餐飲業盈利的“大頭”,特別是高檔酒水,盈利至少在每瓶酒售價的50%以上,現在“開瓶費”被取消,大多數酒店就不再允許自帶酒水了。
記者了解到,酒水的市場價格與酒店價格相差巨大,高檔酒類更是如此。一瓶市場售價為1400多元的53度飛天茅臺在高檔酒店的售價約為2600元;而市場售價為三四千元的2007年法國紅酒拉菲在高檔酒店售價高達7600多元。
記者從杭州市物價局獲悉,根據《中華人民共和國價格法》,餐飲業可以根據成本、市場需求自行定價。杭州市物價局工作人員孟青青說:“餐飲業需要明碼標價,如果涉嫌價格欺詐、串通抬價、實行價格歧視等違法行為,物價部門會依法進行查處。”
“杭州的風景的確漂亮,但那邊的高檔餐館我們是不敢去的。一看環境和裝修就知道肯定貴得離譜,即使菜價能承受,肯定還有別的辦法讓我們不得不掏錢。”上海游客嚴曉說,雖然一些高檔酒店、會所最低消費的門檻取消了,卻還是通過種種門檻把老百姓攔在了外面。
杭州市民黃勇說:“‘開瓶費’搖身一變又多出來‘酒專賣’,酒店的‘霸王條款’咋不停變出新花樣把老百姓自由選擇酒水的權利都變沒了!這不是明擺著把‘明標準’變成‘暗門檻’嗎”
浙江省社會科學院調研中心主任、社會學專家楊建華認為:收取開瓶費、限制自帶酒水都是酒店自己制定的“行規”,是典型的“霸王條款”,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消費者去酒店消費時的選擇權,是對消費者的一種侵權行為。
“酒專賣”誰在買單誰在喝
由于消協的倡議沒有強制性,許多酒店,尤其是高檔酒店依然我行我素。雖然高價的專賣酒嚇退了不少顧客,可是這些高檔酒店、會所卻似乎對此并不在乎,他們的底氣何在
“這幾年,社會上對開瓶費的質疑聲很多,一些高檔酒店就干脆不允許顧客自帶酒水、不收開瓶費用,其實這樣的利潤更高,麻煩也少。”一位酒類經營商告訴記者,“盡管這樣做可能會流失部分顧客,但會所并不在乎,因為真正在那里消費的人并不在乎高價酒錢,更何況絕大部分都是公款消費或者商務宴請。”
記者在紫萱度假村、卡森葛嶺莊園、菩提精舍等西湖周邊高檔酒店的停車場看到,所停車輛基本都是保時捷、奔馳、寶馬等高檔汽車或政府公車。
“到高檔會所和酒店消費,吃的是面子,酒貴些就貴些,只要被請的人吃得開心,談判時稍微松松口,什么酒錢都回來了!”經常在高檔會所消費的周曉春先生表示,在他看來,請客的費用也是商務成本的一部分。
楊建華說,“酒專賣”背后折射出的是畸形消費的怪象。“這些酒店為什么敢用‘店規’公然欺客一方面是‘買的人不喝、喝的人不買’的公款消費怪圈,另一方面則是相關部門對餐飲行業價格監管的嚴重缺位,當然其中也暴露出部分‘先富起來’的人追求豪華大餐、高檔酒帶來的身份地位價值認同的畸形消費觀。”